今天算是西方的鬼节“万圣节”,不过小伙伴们应该也已经发现了,为什么中国的鬼节大家都是在家里不敢出去,而西方的鬼节大家不光要出去,还要打扮成鬼的样字,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其实这就是因为中西方同鬼打交道的方式不同了,西方这样做是想跟鬼好好相处,大家快快乐乐一起过个节。其实我们现代人已经不怎么过鬼节了,但是在古代关于鬼节的传说还是比较多的,而且古人跟鬼打交道的方式也要有趣多了。
志怪小说既然承认世间有鬼,自然就少不了人与鬼的接触。鬼与人谈情说爱,世间就有了人鬼夫妻;鬼与人交友论道,世间就有了人鬼朋友。但人与鬼阴阳两隔,不会总是这样和谐,大多数的鬼闯入人的世界,是来戏弄人、伤害人的,于是也就有了人与鬼的敌对。驱鬼、捉鬼便产生了。
道教有专门收捉邪鬼的法门。如果有人家频频出现怪事、怪病,道士通常以符、咒收捉邪鬼。如果一个地区发生灾疫,便被认为鬼闹得太厉害,符咒难以驱捉,道士就要结坛行法。方法也很多,如雷部捉鬼打鬼法、咒枣捉鬼法、十二将远捉法、九天云路追捉将法、天关地轴四直捉法等不一而足。有的道派还能将鬼装入琉璃瓶中,上贴符印镇压,类似阿拉伯的阿拉丁神灯。
历史上道教有很多捉鬼的好手,张天师、钟馗、茅山术士都在其列。但魏晋时期,道教刚刚处在形成阶段,没有系统的驱邪捉鬼体系,也没有专业的捉鬼师。鬼几乎还是谁碰到谁捉。《幽明录》中有两则故事,一个讲的是驱鬼,一个讲的是捉鬼,都很滑稽。
徐悲鸿 《钟馗》, 1938年作
阮德如曾在蹲茅厕的时候看见过一个鬼。这个鬼身长丈余,身黑如炭,眼大如铃,着白色单衣,头戴帻巾,离阮德如只有一尺多远,手舞足蹈,作吓人状。鬼满以为阮德如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想,阮却心安气定,稍带讥讽地说道:“人言鬼面目丑陋不堪,令人作呕,今日看君尊容,果然如此,方知人言不虚啊。”说完,一阵冷笑。那鬼一听,羞愧地逃掉了。
几句挖苦相貌的戏言居然达到了驱鬼的目的,这在后世简直无法想象。通过鬼的自尊,也折射出人的自尊。当时的人们注重姿容、喜好论辩,他们想象中的鬼也是这样的。另一则故事就更离奇了。有一伧小儿(“伧”是古代讥人粗俗、鄙贱之辞。伧小儿,也就是农夫家中不谙事理的小顽童),但他却做了件大事情。他和几个同伴在野外放牛,看见了一个鬼。此鬼在草丛间,处处设网,欲以捕人。伧小儿见状,偷偷跟在鬼后面,拔出鬼先前设下的网,突然罩在鬼身上,把这个鬼捉住了。
堂堂一个鬼,居然让一个“伧小儿”抓住,真是鬼界一大耻辱。不过,鬼毕竟是鬼,不是随便哪个凡人想抓就抓的。《广古今五行记》中记载了晋孝武帝时期一个叫杨羡的人捉鬼失败的故事,而且败得很惨。
太元末年时,吴县人杨羡家中来了个长着人脸、形如猕猴的鬼。这个鬼倒也不做别的大坏事,只是杨羡每次吃饭时鬼都要和他争抢着吃。
一次杨羡忍无可忍,就拿刀追赶这个鬼。鬼跑向杨羡正在织布的妻子。妻子不见了,只见这只鬼在织布。杨羡挥刀一阵猛砍,将鬼剁成了十几段。
突然鬼出现在旁边,拊掌大笑。杨羡定睛一看,原来被砍成十几段的是自己的妻子。妻子当时已怀孕六个月,惨死的胎儿毛发可见。鬼大笑着消失了,杨羡悔恨悲痛而死。
杨羡的悲剧令人们对鬼心生畏惧。人们不禁要问,连“伧小儿”都能捉鬼,怎么杨羡这样的七尺男儿就偏偏捉鬼失败了呢?结论在于杨羡捉鬼,不讲究谋略技巧,只凭一时的冲动和蛮力。纵观魏晋志怪小说,几乎没有和鬼正面硬拼取胜的例子。人要想在与鬼的斗争中取胜,就要斗智斗勇,而不能斗法斗力。
《述异记》中记载,南朝宋大明三年(459),王瑶在京城病故。此后,家中就来了一个不速之鬼。此鬼腰身细长,浑身漆黑,赤裸上身,下身穿一条犊鼻形裤子,在王瑶家,时而唱歌,时而大叫,时而又学人言,搅闹得王家鸡犬不宁。最过分的是,有时王家人要吃饭了,掀开锅一看,锅里煮着的居然是污秽不堪的粪便,这又是那个鬼偷偷干的。
不过,这个鬼只是做些这样的恶作剧,倒也没有害谁性命之心。过了几日,它在王家闹够了,又移驾到王家的东邻庾家去捉弄人。所作所为和在王家一模一样。
有一次,庾家的男主人庾某正坐在院中歇息,恶作剧鬼突然现身,拿着小石块掷打庾某,忽而在左,忽而在右。
庾某应接不暇,忽地灵机一动,对鬼说:“你拿石块泥土打我,我才不怕呢。你要是拿钱打我,那我可真受不了。”
鬼忽地不见,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盗来许多铜钱,哗哗地掷向庾某。庾某高兴地大笑。
鬼说:“咦,你不说你害怕用钱掷你吗?你怎么不怕?”
庾某随便编了个理由:“你用的都是新钱,打不痛我,我只怕旧钱。”在古代,改换年号,都要重新开炉铸币,因之有新钱、旧钱之说。
鬼忽地又不见,不一会儿,拿来许多旧钱,又哗哗地打庾某。庾某装作害怕,那个鬼心满意足地走了。庾某一数,一共得钱一百余枚。
这便是斗智斗勇。遇到问题顺势而为、借力打力,不但能化解危机,兴许还有意外的收获。这不,庾某就靠欺鬼发了一笔小财。当然,人外有人,还有更绝的,南阳人宋定伯居然把鬼给卖了,发了一笔大财。
宋定伯年轻时走夜路,到宛城去赶早市。走了许久,远远望去,再翻过前面一座小山,便是宛城。宋定伯不禁加快了脚步。此时山中晨曦未明,岚遮雾障。偶有松子或坠地或落涧中,啪的一声,更显寂静。宋定伯打了一个寒战,心想,莫要出什么事吧。正在寻思间,前路中央,隐约显出一个鬼来。鬼的模样,原文中没有交代,想来也是不讨人喜欢吧。
宋定伯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是谁呀?”
“我是鬼。你是谁?”
“我,我也是鬼。”宋定伯顺势答道。
鬼问:“既然你也是鬼,意欲何往啊?”
“我要去宛城,赶早市。”宋定伯编不出来了,只好实话实说。
“哈哈”,那鬼一阵狂笑,震落了几片树叶。“巧了,我也要去宛城赶早市。既是同道中人,咱们结个伴吧。”
宋定伯还有何言!只好硬着头皮在后跟随。
一人一鬼同走了好几里。鬼有些不耐烦:“你走得也太慢了。咱俩互相交换着背着走吧。”说着,背起宋定伯就走。
宋定伯只觉得耳边生风,他紧闭着双眼不敢多看。眨眼间,行出好几里,鬼居然有些喘了,扭回头说:“你怎么这么重,你不是鬼吧?”
宋定伯一看要露馅,灵机一动,赶忙解释:“我,我是新死鬼,所以很重。辛苦你了。不然我背你吧。”宋定伯背鬼时,感觉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如此两人交换着背了几次,已经翻过山丘,眼看就要到宛城了。宋定伯想如何才能制服这个鬼呢?于是问道:“老鬼,我是新死鬼。对于咱们鬼界的禁忌还不甚了解,你给我讲一讲吧。”
“我们鬼呀,最害怕别人用唾沫吐了,你要记得,一定别让人类唾到。”宋定伯牢记在心。
说着来到一条小河边。鬼想也没想,下河蹚水过去。宋定伯竖起耳朵一听,悄然没有半点声息。宋定伯也学着鬼的姿态蹚过河去,河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鬼有些迟疑,问道:“你不是鬼吗?过河怎么还有声音呀?”“刚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刚死不久,以前还没渡过河,所以有声,你是老鬼了,勿见怪啊。”鬼遂不疑。
眼看来到宛城城门前。此时换作宋定伯背鬼了。他猛然把鬼死死抓住。疾走几步,来到宛城早市。那鬼感觉不对,哇哇大喊起来,让宋定伯把他放下。宋定伯倒也听话,一把将鬼摔在地上。那鬼当即化作一只羊。怕它变化,宋定伯唾了几口唾沫,然后将这只羊卖了一千五百钱,得钱回家去了。宛城人们得知此事,都说:“定伯卖鬼,得钱千五。”
宋定伯捉鬼是魏晋最著名的捉鬼类志怪小说。其之所以著名,除了宋定伯的机智、鬼的昏聩、情节的曲折、结尾的离奇外,更多的是围绕故事解读所产生的争议。有人说宋定伯捉鬼反映的是鬼并不可怕,人一定能战胜鬼;有的人则提醒世人说,要小心宋定伯那样的假朋友,不要等到自己被出卖了再后悔。在笔者看来,解读如同万花筒,角度不同,色彩各异,但有一点是不变的。恐怕就是: 人,从中看到的,一定是“鬼”的失败;而鬼,从中看到的,一定是“人”的胜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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