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读者还不太清楚甄士隐的寓意是什么,甄士隐姓甄名费,谐音便是“废”,而“甄士隐”的意思其实就是“真事隐”。他和贾雨村有一种呼应的作用,两人是相互对照而写的。甄士隐的经历令人唏嘘不已,他从富庶之家到一贫如洗,还经历骨肉分离之痛,最后终于领悟人世,和其作者的经历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或许这也是《红楼梦》最核心的主题映射之一,就甄士隐的一生究竟应该如何看待呢?
甄士隐是《红楼梦》中一位出场不多,却有着重要隐喻的人物。他姓甄名费,字士隐。脂砚斋的批语中,指出“费”即“废”,士隐,即“托言将‘真事隐去’也”。
甄费,废在何处?曾经,甄家是姑苏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旁一个殷实富庶的家庭。后来,甄家却在短短几年之内,从殷实之家,落得一贫如洗。而甄家落得如此结局,只因为甄士隐做错了三件事。
第一,对家仆不了解,以至于丢失了女儿。甄士隐是一位“秉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的“神仙一流人品”。但是,同时,他还是甄家的家主,作为家主,他必须对自己手下的奴仆非常了解,这样才能更好的给他们分配更合适的工作。就像一个企业的领导一样,如果对手下的员工不了解,胡乱分配工作,势必会造成企业内部的混乱,这样的企业,也必定难以长久。
而甄士隐,就偏偏犯了这样一个错误。话说,他们家有一个叫霍启的仆人。这霍启,很明显是一个责任心并不强的人。当家主甄士隐,将唯一的女儿英莲交给他,让他带着孩子去街上看花灯的时候,这霍启因为要小解,就将英莲放在了一户人家的门槛上,致使英莲被拐子拐去,从此失去踪迹。
事发之后,霍启也并没有赶紧去报官或者来回主人,而是自己找了半夜,找不到孩子,“便逃往他乡去了”。甄士隐夫妇见女儿一夜不归,“便知有些不妥,再使几个人去寻找,回来皆云连音响皆无”。夫妻二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甄士隐却冒冒失失地将她交在一个不负责任的仆人手中。既然家中还有多个仆人,甄士隐为何当时就不能多派几个人,陪着女儿出去玩?真是甄士隐做错的第一件事——不谨慎。
第二,将财产托付给岳父,以至于落得一无所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女儿英莲丢失之后的两个月,三月十五日这天,葫芦庙中的和尚炸供,又不小心致使油锅火逸,连带的隔壁甄家,也烧成了一片瓦砾场。随后,庄田上又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民不安生,甄士隐只得又将庄田变卖,带了妻子和两个丫鬟,去投奔岳父封肃。
这位岳父是什么人?甄士隐也并不了解,他再一次采用了盲信的方式,将自己变卖田庄的银子,全部交给了岳父,托他给自己添置一些房屋地产。这封肃“便半哄半赚,些须与他薄田朽屋”。甄士隐又勉强支撑了一二年,便迅速穷了下去。连他自己,也因为“上年惊唬,急忿悲痛已伤,暮年之人,贫病交攻,竟渐渐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此时,曾经富庶的甄家,已经一贫如洗。这因为甄士隐做错的第二件事——轻信他人。给封肃做了这么多年的女婿,甄士隐根本就不了解这位岳父是一个什么的秉性,竟然将自己的全部财产都托付与他,让他帮自己置办田产,这无疑于“肉包子打狗”。
第三,看错了贾雨村,使得唯一的女儿落入火坑。在甄家已经一贫如洗之后,在甄士隐不知情的状况下,甄家又面临了一次灾难,这次灾难,再一次降临在甄士隐的女儿英莲身上。
昔日的甄士隐,因为看到葫芦庙中的一个寒儒——贾雨村,文采出众,而着实看重他,常常请他到家中吃酒。当他知道贾雨村因为“行囊路费一概无措”,而无法进京赴考之后,便立刻拿出五十两银子,两套冬衣,资助贾雨村赴京应试。若是没有甄士隐的资助,贾雨村大概要在街头卖一辈子的字画了。
进京应试的贾雨村,虽然经历了宦海沉浮,也终究做了应天知府。他上任以来断的第一桩案子,就是英莲被拐案。曾经,贾雨村在知道英莲丢失了之后,曾承诺甄家娘子,“不妨,我自使番役必采访回来”。可是,此时贾雨村面对恩人的女儿,却很快就将自己的承诺抛之脑后。
因为,此时有一个更大的诱惑,摆在他的面前——讨好“四大家族”,以图更大的升迁。于是,英莲被送进了薛家这个火坑,落得“菱花空对雪澌凘”。而贾雨村,凭借着这个契机,成功地称为贾家和王家的座上宾,不断升迁,直至大司马,参赞朝政。
甄士隐的女儿,成了贾雨村的一块跳板。
当年,甄士隐之所以看重贾雨村,无非是因为贾雨村的才华。可是,甄士隐不知道,有才不一定有德,有才无德的人,比无才无德的人,更可怕。无才无德的人,会做坏事,也是小打小闹或者做在明面上,多少还能做些防备;有才无德的人,做的坏事,让人防不胜防。
这是甄士隐做错的第三件事。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曹雪芹才给甄士隐一个“甄费”的的名字?“君子之道费而隐”,这是《中庸》中的一句话。本义,指的是君子的道,广大而精微。甄费甄士隐,是一位君子,但是,有时候,君子不是小人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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