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是北宋中期宰相,曾支持王安石变法,在变法期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曾布因为卷入党争,被列入宋史《奸臣传》,那历史上曾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梁启超觉得曾布很冤,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奸臣,立场也算中立。我们今天准备重点跟大家讲讲曾布和她妻子魏玩之间的故事,魏玩也是宋朝非常有才华的女词人,并且还被封为鲁国夫人。但魏玩的一生却有着不少遗憾。
宋仁宗嘉佑二年,魏玩和曾布结为夫妇。没多久,曾布与哥哥同赴京城赶考,又双双考取进士。为了在官场上更进一步,曾布充分显示出自己钻营的劲头。一方面广泛交涉,茶楼酒馆,官宦往来,迎来送往,昏头昏脑。另一方面瓦肆妓院,歌台舞榭,抱香依软,莺莺燕燕,乐不思妻。男人这东西,有了新的忘旧的,见了利益忘家妻。曾布本就对家眷没什么依恋,这每天的官场迎合,让他把新婚娇妻忘的一干二净,更别说忙里偷闲修封家书了。
可怜魏玩还不到二十岁的光景,新婚床不暇暖,丈夫就黄鹤一去不复返。于是,闲下无事,茶饭不思,举止慵懒,形容憔悴,就把一腔心思付辞章,写下了一首首怨词。比如这首《江城子》:
别郎容易见郎难,几何般,懒临鸾,憔悴容仪,徒觉缕衣宽。门外红梅将谢也,谁信道,不曾看?
脱装楼上望长安,怯轻寒,莫凭栏,嫌怕东风吹恨上眉端。为报归期须及早,休误妾,一春闲!
这首词作风格上极近李清照的早期词风格,但我们的主人公魏玩生活的时间却比李清照要略早一点,只是后来没有那些遭逢离乱后的惊世大作,所以名声就渐渐被湮没了。
在留下来的宋词集子里,我们还可以找到以下的三首词:
其一:
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斜阳起;隔岸两三家,玉墙红杏花。
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词里魏玩面对家乡风物,苦盼丈夫归来,却没有对方任何音讯,只得徒唤奈何,红颜衰减。
其二:
东风已绿瀛洲草,画楼帘卷清霜晓;清绝比湖梅,花开未满枝。
长天音信断,又见南归雁;何处是离愁,长安明月楼。
词里魏玩目睹季节变换,心绪却牵挂着音信全无的曾布,这让一个初嫁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忍耐。她多么渴望得到曾布的消息,或回家省亲或带她赴京,无奈一年又一年,空闺人易老。
其三:
红楼斜倚连溪曲,楼前溪水凝寒玉;荡漾木兰船,船中人少年。
荷花娇欲语,笑入鸳鸯浦;波白瞑烟底,菱歌月下归。
曾布在京城逍遥自在,魏玩却在独守空闺。或许是想的太多了,或许是自己身边的男女爱情让人艳羡,魏玩把江南风光和青年男女的嬉戏也一起写入词章,不过这只是一种想象,魏玩期盼的双栖双宿终究也没实现。
一个是杳无音信,一个是望断天涯。一个是绿蚁红醅,一个是独守空闺。再富裕的生活,如果没有孩子的喧闹,没有爱人的陪伴,也是寂寞空虚的。魏玩在没有尽头的等待中,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杳无音信的曾布身上,不再写那些搅扰自己愁绪的诗词,她要向人间烟火转移、向孩子们的快乐无邪凑趣。
于是,走出深闺的魏玩就时常找些小孩来逗乐。孩子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尤其是孩子的笑声,更让大人生出对生活生命的无限珍爱。这时候,邻家一位张惠芝的小女孩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个孩子生得聪明伶俐,娇憨可爱,甚得魏玩喜欢。于是,魏玩就把自己的一腔心思给了张惠芝,把她视如己出,不仅教她读书写字,女红针脚,还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张惠芝的父母也可怜魏玩的处境,甘心情愿让孩子跟着才女魏玩学习,来排遣她的烦恼。张惠芝在魏玩的陪伴下,渐渐成长为一位多才多艺的女青年。
人世多悲欢,好人难做官。曾布成天酒肆勾栏里胡闹,竟然打通了通往官场的捷径。短短十几年,曾布就做到户部尚书。官当大了,也就不好意思再把妻子独自丢在家中。于是,魏玩这才进了汴梁城。魏玩跟着丈夫自然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还因了这个原因受封嬴国夫人。一时间,有种幸福来的有些晚的感觉。但没过多久,事情就出现了翻转。
先前的小女孩张惠芝这时候盛妆出场了。由于文辞优美、识文断理,二十年后张惠芝竟然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宫中,还得到皇帝宠爱,掌管皇帝诏书出入。对于这样的人物,尤其是皇帝的身边人,那些游走于官场、削尖脑袋钻营的人怎么能放过?
再说,曾布本就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有了这样便利的条件,他怎么能置身事外呢?于是,曾布先是利用魏玩与张惠芝的这层关系千方百计地套近乎,再经常送些小礼物进行拉拢,再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充分施展多年来在妓院中练就的应付女人们的那套本事,向张惠芝展开攻势。张惠芝久处深宫,长期得不到皇帝的临幸,更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的滋润。转瞬间,就放下矜持、忘掉辈份,毅然决然地投入到曾布的怀中。
本来,魏玩对曾布的那些丑闻也不是不知道,无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要说敢提离婚,宋朝法律可是规定,妻子告丈夫,也应受罚,也就是要判刑。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让魏玩不能忍让的是,她与张惠芝那是一如母女,再如师生的。
你曾布不仅知道,而且还要撕破了脸皮胡闹,做出了违背人伦、撕裂感情的事。这无疑是在魏玩本颗本已破烂不堪的心上,再次撒盐。魏玩也知道,对于曾布这个根本不顾忌颜面的人来说,劝是没有用的,那就只能听之任之。
多情总被无情恼。有了年轻貌美、又能给自己带来实惠的张惠芝,曾布就重演玩失踪的把戏,渐渐把魏玩在的家当作可有可无。
在这种无情加无义的折磨下,魏玩的心彻底死了,没多久竟然憔悴而逝,死前留下一首《卷珠帘》:
记得来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轻拆轻离,欲向谁公诉?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吩咐!
这首词中,魏玩把对爱情横遭不幸而触发的悲苦与绝望,以及对曾布这个薄幸男人的不满和诘责表达的淋漓尽致。但在男权至上的时代,女人又有多少主导权呢?
其实,生活中也有许多人,无不是从对爱情生活的向往、追求、期盼中,渐渐地转向了对婚姻生活的倦怠、失望、无助。只是曾布对于魏玩的伤害,贯穿了魏玩的一生,甚至连她曾经寄予了希望的张惠芝也不放过,最后终于把她从失望推向绝望。本来魏玩已经是个无奈之人,碰上一个无情的人,她的人生已经够失败了,但曾布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连她唯一的依靠也要剥离,留给她的只能是无尽的耻辱。
好在历史终究还了魏玩一个公道。她用笔控诉的那些凄婉之词,历经岁月更迭,竟然幸运地流传下来,成了鞭斥无情之人的证词,让曾布这个“陈世美”形象永久地镌刻下来,为人痛斥、被人唾弃。
【作者简介】乔永胜,致力于用现代视角检视历史人物,更多还原人性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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