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电影行业在世界上已经成为了最受欢迎和最普片的娱乐行业。我国在影视娱乐行业中引进了很多国外的作品,就比如非常受欢迎的《复仇者联盟》系列。在影院当中,为了追求原版和真实,影院大多数投放的是原声版的,想要找个国内配音版的却不是很容易。不过想来也是,钢铁侠和绿巨人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多少有些“违和”。但在二十年前,局面截然相反,银幕上的外国电影还是一水儿“翻译腔”。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提起翻译腔,很多人会想起译制片奇怪的配音。“老伙计,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们为什么不坐下喝杯咖啡呢?”“见鬼,小心我用靴子狠狠地踢你的屁股”等名句大家一定耳熟能详。微博上曾掀起一场关于“翻译腔是好是坏”的讨论,网友观点不一。支持者多是怀旧派,他们认为,风格化配音开创了译制片的黄金时代,让佐罗、杜丘等角色风靡一时,那独特的声线已成为一代人的美好回忆。反对者则认为,生硬拗口的翻译,失去了原作的美感。观看原作的人越来越多、配音演员越来越少,客观上表明了人们对翻译腔的态度;即便如《变形金刚》《寻梦环游记》等备受好评的译制片,其配音也已脱去了模式化的腔调,更有生活气息。
如果说电影的翻译腔由译者和配音师共同促成,那么纯文本的翻译腔则是不同文字“短兵相接”的直接体现。不可否认,译者不晓原意造成的佶屈聱牙、语义不通,是翻译腔的来源之一。但老实说,在表音字母和表意文字之间铺设桥梁,把外文的用词语序、把口语俗语乃至“掉书袋”的表达、把双关修辞和褒贬语气转化为明白晓畅的中文,殊为不易。一位青年译者说:当你打开艾略特的《荒原》,打开奥登的《阿基里斯之盾》,你会被诗歌所蕴含的万千意象所震撼,无论译者怎么努力,好像都无法达到他的一成功力。翻译是两种书写系统、两种文化对话的复杂命题,面对“抗译性”强的文本,翻译腔在所难免。
有的时候,翻译腔甚至是译者有意为之。文学译著的“别扭劲儿”营造了一种距离感,它告诉读者:故事发生在中世纪的异国他乡而不是现当代的胡同弄堂,读者不必沉溺其中、失去理性;思想经典的准确、生涩,提醒读者莫一时图快、与重要范畴失之交臂。这也为我们评价翻译腔提供了启示:信息准确重要,还是表达流畅重要?翻译是原作传声筒,还是译者再创作?“信达雅”的翻译原则是否普适?毋庸置疑,歪曲原意、难以卒读的译文断不可取;但表达与表意、本意与诗意,如同难以兼顾的跷跷板。正如比较文学专家乐黛云所说:从严格的逐字翻译到忠实而又自由的重述,到模仿、再创造、变化、解释性的对应,可以排成一个连续性的光谱……从哪一点出发,都可以产生精彩的译文。不同文本,不同读者,需要不同的翻译,翻译腔未必一无是处。
有人说:“翻译腔”是一个伪概念,因为当人们诟病它不符合中国人的语言习惯时,忽视了翻译对中国语言的塑造。这一结论值得商榷,但它指出了一个更深层的现实:我们在讨论“翻译腔”时,离不开现代白话文这一准绳,但白话文并非静态的存在,评价译作时并没有最美的汉语范式。回顾历史,从印度佛经,到英法经典,异域文字的翻译为中国语言注入活水。曾经看起来蹩脚的语序,启发了鲁迅、朱自清等白话文大师;百年前生僻的词汇,不少已成为时下使用的汉语。语言系统,唯其开放,方能长久。这恐怕是我们面对翻译腔时应有的胸怀。
需要共勉的是,我们也应当培养一种“语言自觉”。毕竟,现代白话文也已从牙牙学语的幼年进入表达自如的成年。我们欢迎更有表现力的词汇、更周密的语言结构,但也拒绝那些徒有其表的西式表达。“他个子高”已经说明意思,何必加上系词说“他的个子是高的”?几个短句表达利落,何必连缀成一个冗长的定语?上下文语义自连,何必用大量从句叠床架屋?作为汉语的使用者和创造者,作者、译者,乃至正在说话的你我,少一点“拿来就用”的翻译腔,多一分语言的自觉,汉语就会更美更完善。
这正是:多元文化沟通,译介难免有腔。莫忘母语流变,使用还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