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给孙悟空造成最大困境的妖怪就是青牛精了。青牛精原本是太上老君的坐骑,手中握有法宝金刚琢,其实别说孙悟空搞不定青牛精了,就连天上的众多神仙也都拿青牛精没办法,主要是这个金刚琢能力实在太过变态。如果没有金刚琢青牛精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不过太上老君的坐骑肯定也不会一般,说不定还能抵上一两个神仙的能力。那青牛精算是西游中最厉害的坐骑么?
【一】
《西游记》原著五十二回,孙悟空金兜山遭遇青牛精,奈何妖精手头有个超级法宝金刚琢,但凡物件均被其吸纳。悟空四处找了帮手,终究是无计可施,只好飞一趟灵山,请求佛祖驰援了。
听悟空描述,佛祖其实已知一二。于是,便有了以下一幕。
佛祖微微一笑,“那怪物我虽知之,但不可与你说。你这猴儿口敞,一传道是我说他,他就不与你斗,定要嚷上灵山,反遗祸于我也。我这里着法力助你擒他去罢。”
言罢,令十八尊罗汉开宝库取十八粒“金丹砂”与悟空助力。佛祖随即交待了使用说明,只需罗汉放砂,陷住他,使他动不得身,拔不得脚,凭你(悟空)揪打便了。
悟空颇有些欣喜,但出台的罗汉,又随意数了一遍,心中又有些恼了。悟空缘何发恼?原来,这跟上来的罗汉只有十六位。你这佛祖,好生不厚道,分明欺负老孙数学老师死得早,悟空越想越气,竟朝着雷音寺骂骂咧咧起来。
正嘀咕着,里边走出降龙、伏虎二尊,上前道:“悟空,怎么就这等放刁?我两个在后听如来吩咐话的。”
悟空尴尬地笑了笑,也就不再说话了。
【二】
悟空并着十八罗汉一路无语,便来到了金兜山。
青牛精应约出战!
且看原著描写,“罗汉把金丹砂望妖魔一齐抛下,共显神通,好砂!正是那——只为妖魔侵正道,阿罗奉法逞豪华。手中就有明珠现,等时刮得眼生花。”
不一会,金砂便漫过妖精膝盖。悟空见敌手双脚不可动弹,正欲抡起棍棒就打,却见妖精淡定一笑,摇了摇金刚琢,“唿喇的一下,把十八粒金丹砂又尽套去,拽回步,径归本洞”。
悟空傻眼了,一时不知所措。反倒是失了金砂的罗汉前来安慰道,“来吩咐我两个说,那妖魔神通广大,如失了金丹砂,就教孙悟空上离恨天兜率宫太上老君处寻他的踪迹,庶几可一鼓而擒也。”
原来,如来佛祖早给出锦囊,诸事不决找老君嘛。
那么,为何早不去、迟不去,偏偏金丹砂套尽再去?显然,这金丹砂只是先行送上一份大礼,要不然,以老君的尊贵,怎会亲自出马。
【三】
有趣的问题来了,如来送礼的任务,怎就交予十八罗汉呢?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佛派的行政等级制度。
从广义上讲,佛派里没有任何地位等级区别,佛与众生无二无别。但狭义上以及《西游记》小说体系里,是有较明显等级的。譬如原著一百回,唐僧、悟空等证得果位时,便是如来佛祖主持,有“诸众佛祖、菩萨、圣僧、罗汉、揭谛、比丘、优婆夷塞等”出席。可见,佛、菩萨、圣僧、罗汉等,这便是小说里等级顺序。又如唐僧、悟空因功绩较大,得佛果位,沙僧因功劳较小,仅修成金身罗汉。这些都是区别。
可见,如来派遣十八罗汉出马,人员行政等级不算高。等级不高的原因很简单,如来不想把事情搞大,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也就是说,佛祖根本没想降服妖魔,无非是利用现有规则,踢默契球,然后不动声色地完成政治交易,大家皆大欢喜而已。
【四】
值得一提的是,如来在人员安排上,体现了很好的政治手腕。而在关键人员的布置上,同样展现了极高的水平。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十八罗汉里,其实有两套人马。
第一套是先行露面的十六罗汉,他们的作用其实相当简单,就是降妖(当然,如来知道以他们法力,是对付不了妖精)。第二套是怀揣如来锦囊的降龙、伏虎罗汉,他们的功能是斡旋,在降妖不成的情况下,告知孙悟空可向兜率宫反馈情况。而在如来的运筹里,他早已料到,老君既然肯收十八金丹砂,便没有理由不出台。
那么,如来为何独独留下降龙、伏虎罗汉交代事宜呢?
其实,推动事件的关键点,正是在其中一位即伏虎罗汉身上。
根据民间传说,这位伏虎罗汉原本是印度婆罗门贵族,为拘舍弥城的一位将军,后因诚心向佛,便出家修行。而在他修行寺庙,大概地处山郊,时常听到虎啸。众僧不知所措,他便出了一个主意,道那是虎饿了,如果不给他斋菜,它就会吃人。于是,在他的组织下,众僧便将自己的饭菜各取起一些,用桶载着,放在门外。这老虎呢,果然于夜间来食。久而久之,猛虎便被他感化了,甚至常和他一起玩耍,后佛祖情知此事,大为欢悦,便封他为“伏虎罗汉”。
可见,伏虎罗汉应是深谙怀柔之道高手。安排他不动声色地给妖精(以及妖精后面的势力)送礼,无疑是最佳人选了。即便在场有些罗汉血气方刚,输阵之后愤愤要夺回金丹砂,他也一定能够很好地沟通,并有效地做好收服工作。
当然,这正是《西游记》小说里,如来佛祖用人的精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