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驿之祸的发生,基本决定了往日的盛唐已经步入尾声。朱温在击败李克用后,已经无人再能阻挡他的篡位之路,朱温于902年率兵入关,挟持唐昭宗以令诸侯,慢慢将大唐的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后来唐昭宗被刺杀,朝中更是有30多位大臣死于非命,这起事件便被称为“白马驿之祸”。可以说“白马驿之祸”性质极为恶劣,这场屠戮令人感到胆寒,且给后世带来巨大负面影响。
"白马驿之祸",即大唐历史上最为凄惨悲凉的"白马驿之祸",是唐末权臣梁王朱温为篡唐诛杀清流朝臣的一次蓄谋已久的恶毒事件。
这起事件发生在唐哀帝时期。
那时,大唐已辉煌不再,历经黄巢、王仙芝发动的农民战争后,已然腐朽没落,渐成颓势。
出生于宋州玚山的流氓无赖朱温,原是农民义军中的一个有异心的投机分子,后反叛义军投靠唐哀宗的父亲昭宗皇帝李晔,得其信任和重用后,便借力打力,诛杀黄巢、击败河南节度使李克用后,受敕四镇(宣武、宣义、天平、河中)节度使,从而拥兵自重,便"挟唐昭宗以令诸侯"徐图霸业。
天复三年,即公元902年,朱温引军入关,战胜凤翔、昭义节度使李茂贞,由此控制唐末政权:当即处死宰相崔胤,逼迫唐昭宗迁都洛阳。
公元904年,嫌唐昭宗碍手碍脚的权臣朱温,这时野心毕露,即着手下亲信枢密使蒋玄晖、左龙虎卫统军朱友恭、右龙虎卫统军氏叔琮等人将唐昭宗秘密杀害,为更好控制朝政,即改立其子年仅13岁的太子李柷为昭宣帝,其实也就是傀儡皇帝,史称唐哀帝,大唐历史上的最后一位皇帝。
朱温由此独断专行,权倾朝野。
但忠于大唐的"清流"士大夫,以宰相裴枢为首,仍不肯屈从于朱温淫威,依旧昂然挺立于朝堂与之死磕。兼之唐王室还有九子存在,令朱温如鲠在喉,一时不能恣意恣意恣意妄为。
唐王室和"清流"士大夫的存在,切如近代史学大师李敖在他有名的文章《蝙蝠与清流》中分析的那样:"清流人物,立身方正,决不打圆场;他们出淤泥而不染,决不和稀泥……他们可能站错了一边,但是绝不站中间。"
不过,有正亦有邪,正邪不两立。此消彼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曲意奉承朱温、不屑于与"清流"为伍的朝臣亦不少,他们随时察言观色,伺机而动,阴谋算计这些士大夫。
如宰相柳璨与裴枢等人一向不睦,便有意借星象变化"有占卜之人曾言,君臣将会有大灾,应该以诛杀以响应上天",及时向朱温建议:对聚集在一起抱怨、怨恨不满的大臣王子通通杀掉,以堵塞灾异。
还有朱温手下的"二号军师"李振,原系寒门学子,人称鸱枭"猫头鹰",因过去屡次不第而改换门庭,投靠朱温后臭味相投得其欣赏,成为朱温最看好的谋士,两人都对"清流"士大夫十分鄙视,欲除之后而快。
朱温手下的另一个谋士苏楷,早年参加科举考试时,因文笔太差受到时任主考官的吏部尚书陆扆的黜落。从此苏楷便怀恨在心,视之为敌人,伺机报复。
由此,在大权在握原本想篡唐称帝的朱温主导下,其手下早就想对"清流士大夫"下手的谋士迅速推波助澜,很容易就找到了"堂而皇之"的毒杀借口。
导火索便是公元905年3月在朝堂上的一次原本寻常的人事动议。
因"太常卿"职位刚好空缺,朱温便向宰相裴枢提议,由他的心腹张廷范担任。裴枢认为,太常卿是主管礼仪的文官,不宜由军人担任,还是应由"清流"士大夫担任为好,便拒绝了朱温的提议。
裴枢此举触怒了反复无常大权独揽的朱温,他觉得很没面子,以此为由,开始对"清流"士大夫动了杀心,便举起了残忍的屠刀,遂引出大唐千古悲叹的"白马驿之祸"。
善于看主子眼色行事的谋士李振、苏楷等人见朱温动了杀"清流"之心,觉得报复的时机已然成熟,便极力挑唆。
李振就曾向朱温鼓动,言这些官僚自命不凡,说自己是什么清流,现在将他们杀后投入黄河,让他们永远成为浊流。
这在司马光所著的《资治通鉴》中有明确的记述:"(李振)言于全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之浊流!`全忠笑而从之。"
于是,经李振等人"沆瀣一气"的密谋策划,一场针对唐王室的大清洗活动率先拉启。
公元905年2月,朱温向唐哀帝请求罢免他的哥哥,憨厚朴实,时任太师兼同平章事、安南节度使朱全昱。
同时,枢密使蒋玄晖等人在九曲池设宴,借"唐王室春季举办祭祀土地神活动"为由,以哀帝名义传唐王室的九个王子参加。
德王裕、棣王祤、虔王禊、沂王禋、遂王祎、景王祕、祁王祺、雅王禛、琼王祥,这九个单纯的王子,其中最小的一个还不到十岁,哪里能洞悉到这是朱温的狼子野心?
九个王子悉数赶赴九曲池参加宴席,被弄得酩酊大醉后,全部被勒死投入池中。
这就是史称的"一顿饭杀死九个王爷"的九曲池之宴。
九个王子遇害后,"清流"士大夫忠于大唐的初心便犹如无根之萍,失去了道义与精神上的支撑。
由此,朱温从公元905年3月起,便开始了一系列整治"清流"的密集人事调整:
先是免去裴枢、独孤损、崔远的相位,将裴枢改任为左仆射,不久贬为登州刺史,再贬为泷州司户;将独孤改任为静海节度使,不久贬为棣州刺史,再贬为琼州司户;将崔远改任为右仆射,不久贬为莱州刺史,再贬为白州司户。
又将三省台阁中的兵部侍郎王赞贬为潍州司户,吏部尚书陆康贬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贬为淄州司户,已退休的太子太保赵崇贬为曹州司户……
紧着,任命自己的亲信礼部侍郎张文蔚、吏部侍郎杨涉、清海节度使刘隐为同平章事(即宰相),张廷范为太常卿……
一时朝堂上"清流"士大夫为之一空,均换成了自己的亲信把持。
朱温仍不放心,将以裴枢为首的"清流"士大夫贬处的时间不过3月,便又启动了一举铲除的狠毒举措。
公元905年6月,朱温先指使柳璨、蒋玄晖等人传令,要求受贬的裴枢、独孤损、崔远等人就地自尽,后来担心出问题,便借哀帝的名义,将裴枢、独孤损、崔远以及王溥、赵崇、王赞和受苏楷记恨在心的吏部尚书陆扆等"衣冠清流",大约三十余人,这些曾经的朝堂重臣在手无寸铁之下,全部集中于滑州白马驿后(今河南滑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集中处死,投尸于黄河喂鱼。
这就是发生在唐末时期,由李振等人谋划、权臣朱温主导的蓄谋已久的那一凄惨悲凉的恶毒事件:白马驿之祸。
朱温一手导演"白马驿之祸",残杀唐王室的九个王子和三十多个"清流"士大夫之后,还不解气。
又将已退休的司空裴贽贬为青州司户后,不久赐死;将已退休的太子宾客柳逊贬为曹州司马;将司勋员外郎李延古贬为卫尉寺主簿……还将视为裴枢一派的密县令裴练贬为登州牟平尉,长水令崔仁略贬为淄州高范尉,福昌主簿陆珣贬为沂州新,泥水令独孤韬贬为范县尉……
不愿向朱温弯腰低头的这些只忠于大唐的王室旧臣就这样一一被清剿。
泯失人性的朱温为"甩锅",不想当"婊子"假装立贞节牌坊,又将屠刀对准执行"白马驿之祸"的亲信以"卸磨杀驴 ",好将责任全部推到他们身上:
就在公元905年12月,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朱温便以"玄晖私侍积善宫皇太后何氏,又与柳璨、张廷范为盟誓,求兴唐祚"为由,将哀帝母后何氏废为庶人后杀死,蒋玄晖被秘密处死,柳璨被贬为登州刺史后不久即被赐死(连及其弟兄亦全部处死),张廷范被五马分尸。
经过这一系列的残杀,忠于唐室的力量基本被清除,"凶手"也被"干净地"处置,幕后黑手朱温还落得一个"功臣"之名。
无可奈何的哀帝只好下旨晋朱温为相国,总百揆,封魏王,加九锡。不过,哀帝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朱温篡唐称帝的步伐。
两年后,即公元907年,朱温便将唐哀帝降为济阴王,迁往曹州,逼他禅位。
由此,朱温灭唐登上大宝,改国号为梁,史称梁太祖。唐哀帝到曹州的次年,依旧没有躲过劫难,还是被朱温"鸩死",卒年17岁。
"白马驿之祸",是独夫暴君朱温蓄意而为的政治谋杀,旨在扫清障碍为他登基称帝铺平道路。
这起政治事件,因过于阴毒,历来被世人抨击指责:
晩唐诗人"十上不第"的罗隐尽管对"清流"不怎么看好,仍对朱温制造"白马驿之祸"这样的暴行加以抨击,认为不过是权奸对朝臣的亵渎,是令人发指且毫无人道的残忍恶毒行为借以上位罢了。
这从他所写"九曲黄河万里沙"著称的有名诗篇《黄河》中可以:
莫把阿胶自此倾,此中无意固难阴。
解通银汉应须曲,才出昆仑便不清。
高祖誓功衣带子,仙人占斗客槎轻。
三千年后知谁在?何必劳君报太平。
年近花甲的诗人郑谷亦在"白马驿之祸"发生之后的第二年,悲怆地写诗指责朱温的暴行:
播绅奔避复沦亡,消息春来到水乡。
屈指故人能几许,月明花好更悲凉。
"南安四贤"之一的韩偓对朱温称帝改朝更是拒绝,发出"若为将报质,犹拟杖于朝"、"官途巇崄终难测,稳泊渔舟隐姓名"等等不愿屈从的铮铮心声。
诗人名士们的抨斥归抨斥,"白马驿之祸"带来的负面影响其实不可估量。
随着有气节的"清流"士大夫被残杀,长期以来的忠诚担当观念瞬间轰然坍塌,在后来的"五代十国"时代,"择主更能富贵"的思想便大行其道。
可以说,"白马驿之祸"导致传统的优秀文化传承被迫按下暂停键,起码的气节和道义被破坏。这种凛然正气的精神一旦丢失,是最为可怕的一种恶果。
在"白马驿之祸"中,权奸朱温丧失人性的做法,他指派蒋玄晖等亲信制造了一系列惨案,到头来又将责任推给他们而一举杀害,实乃典型的"两面三刀"心狠手辣行为,极为丑恶的卑劣行径。
这样的残暴手段,千夫所指,令人心寒!
以致朱温尽管建立了梁朝,但他的下场也很悲催:在位仅6年,即被儿子朱友珪弑杀。
由此可见,像朱温这样的恶人,阴毒的伎俩哪怕得逞一时,但不会猖狂一世。最终更会自食恶果,不会有好下场。人间正道是沧桑,多行不义必自毙,还是阳光、和平、友善为好。
是为记。
【作者简介】李大奎,七0后,法学学士,贵州湄潭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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