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这首词是蒋兴祖女儿,在被金军当做俘虏,前往北上的途中所写。史书对于蒋兴祖女儿的记载并不多,《 宋史·忠义传》仅提到,蒋兴祖为人忠烈,面对金军宁死不从,最后他还有他的妻子、儿子全部被杀,女儿因长相貌美,被押往中都,期间题《减字木兰花》词于壁。很难想象蒋兴祖女儿当时心情是有多么的悲痛,以及接下来她会遭遇什么,实在令人感到痛心不已。
北宋立国之初,赵匡胤和赵光义立志收回燕云十六州,然而由于辽人战斗力惊人,他们不得不改变国策,还答应每年送给岁币,与金人友好相处。两国边境从此没有大的战斗,老百姓安居乐业百余年。
时间到了十二世纪,东北的女真人崛起,建立金国,与北宋联手消灭辽国,瓜分金国原来占领的土地。但是金人却背信弃义,撕毁盟约,大举南侵,于公元1127年攻陷东京汴梁,掳走徽、钦二帝,嫔妃、公主、王爷、朝臣等三千皇余人,还有十万老百姓。这就是靖康之耻。
一代才女蒋兴祖女也是此时被金人俘虏北上,她的父亲名叫蒋兴祖,当时是阳武县县令。在金人入侵的时候,蒋兴祖组织军队抵抗,但是由于敌众我寡,抵挡不住金人铁骑,很快县城陷落,他以身殉国,同时遇难的还有他的妻子及长子。他的女儿年仅15岁,可能是金人想要抓活的俘虏,因此没有下毒手。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死了的人一死百了,活着的人反而非常受罪,即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也会被折磨半条命,何况一个15岁的娇弱小女孩。我们无法想象蒋兴祖女儿在父母双亡,大哥死去后,她是如何生活的,想必也异常艰难。
国破家亡,背井离乡,前途未卜,蒋兴祖女在途径雄州驿时,题词《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这也是她仅存的一首词。
《减字木兰花》(题雄州驿)
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万结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前两句词大意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突然阴云密布,铺天盖地而来,马车声音如同流逝的河水,渐渐远去,周围都是白草和黄沙,晚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只有寥寥几个人家。这是蒋兴祖女颠沛流离,北上金国首都过程中的所见所闻,一路上都是兵荒马乱,人烟稀少的场景。蒋兴祖女出生于富饶的江浙之地,来到北方,见到沙漠,难以适应,有感而发。
这句词不是简单的抒发情感,而是有所指代,其中“朝云横度”表面上写边塞自然环境差,天气恶劣,深层次揭示了北宋朝廷的状况,本来老百姓安居乐业,却风云突变,都成为阶下囚,令人始料不及。
后两句词字字血泪,句句生悲,表达了女词人的心情。其中“万结愁肠无昼夜”七个字令人潸然泪下,饱含了女词人对当时社会的状况十分忧愁,也对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但又无可奈何,内心一直都不得安宁。
“回首乡关归路难”这句则写出了女词人来到边塞后,对家乡的思念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熟悉的江南老家。实际上,被金兵俘虏北上的宋朝皇族、王公大臣、老百姓,只有极少数运气好的重新回到了南宋(如宋高宗赵构生母韦太后),大部分都死在了北方。像蒋兴祖女儿这些普通女子,只能接受被金人奴役的命运,不敢奢望回到家乡,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一个15岁的小女孩看到天上飞翔的燕子,地上无边无际的沙漠,如此伤感。我们不知道蒋兴祖女结局如何,也不敢想象她的悲惨遭遇,很可能是不幸的,一辈子被金人奴役,当牛做马。
如果不是该死的靖康之耻,蒋兴祖女很可能留下更多优美的诗词,成为一个比肩李清照的女词人,在文坛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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