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和曹丕的一生到底谁才算真正的赢家呢?曹丕和曹植作为曹操最看重的两个儿子,所以为了太子位两人肯定必有一争。在学识方面曹植是要高于曹丕的,这点天下人都知道,但是论起权术曹植就不是曹丕的对手了。其实很多影视剧里会把曹丕放在弱势的一方,认为曹操还会废长立幼,其实曹操根本就不敢这么做,因为手下的大臣就不会同意。所以曹植才是那个最悲剧的存在,不过庆幸最后曹丕也是放了曹植一马,最后在忧郁中病死。
曹植是超一流的诗人,
又是一位权力游戏的玩家,
只是不清楚,是这种游戏塑造了他的诗情?
还是他的诗情被这种游戏有所耽误?
——书房书话
书房作者:南门太守(文史作家)
曹植是超一流的诗人,他的诗歌成就受到李白、杜甫、欧阳修等人的高度称颂。
顾实在《中国文学史大纲》中总结说:“曹植乃魏文学之巨擘,上接汉代,下通晋隋而独步之高才也。唐代李白、杜甫诸贤,莫不师其风骨。”
然而曹植又是一位权力游戏的玩家,只是不清楚,是这种游戏塑造了他的诗情?还是他的诗情被这种游戏有所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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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曹操的儿子。
曹操有很多儿子,史书里记载的有25个,曹植是这二十五分之一。
曹操的妻妾也有很多,具体有多少?史书没有一一列举她们的名字,只说她们被分为6个等级。
曹植的母亲卞夫人本是一名妾,后被扶为正室,位居6个等级中的最高一级,这一级只有她一个人。
卞夫人为曹操生了4个儿子,分别是曹丕、曹彰、曹植和曹熊,如果不出意外,曹操的接班人将从他们之中产生,曹植又成为四分之一。
曹彰被曹操称为“黄须儿”,因为他长着一副奇怪的黄胡须,曹操对这个儿子相当喜欢。
但曹彰只有武略却没有文韬,他是一员猛将,《三国志》说他“武艺壮猛,有将领之气”,当此天下未定之时,不乏有成长为卫青、霍去病那样一代名将的机会。
只是,论统领四方、驾驭群臣,曹彰就差了很多。
至于曹熊,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死得很早。
如此以来,曹植又成为曹魏江山社稷的二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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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比曹丕小5岁,从小就表现出文学方面的天赋,10多岁就能背诵诗论以及辞赋数十万言,擅长写文章。
曹操看了他写的文章,觉得不太像出自一位少年之笔,问曹植:“汝倩人邪?”这篇文章,你是请人代写的吧?
曹植跪下回答:“言出为论,下笔成章,顾当面试,奈何倩人?”
我能出口为论、下笔成章,您要不信可以当面考考我,为什么要请人代笔?
不久,考试的机会来了,那是铜雀台刚落成的时候,曹操把所有已经开始读书、能写文章的孩子都叫到台上,以《铜雀台赋》为题,搞了场现场作文比赛。
结果曹植“援笔立成,可观”,不仅写得最快,文采也最好,曹操大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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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铜雀台赋》确实写得不错,赋中写道: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跟随我的丞相父亲游春观景,登上了铜雀台,欢娱之情油然而生。仰望长天,天空无比开阔;低头看地,地上记载着父亲的丰功伟绩。
这真是一座雄伟高大的建筑,两边的高台好似漂浮在太空,美丽的飞阁高接云天,远远地连着西城。可以看到漳河的水曲弯流长,可看到座座花园郁郁青青。
左右还有另两座高台,台上有金玉的龙凤雕像。而东西两侧还有两座高桥,如同空中彩虹。低头可看到王都的宏大壮丽,抬头可以看到云霞轻慢浮动。
在高台上,众多才子争相荟萃,好似周文王梦见飞熊而得太公望。享受春风的温暖轻柔,闻听春天里百鸟宛如幼婴哭泣般的嘤嘤鸣叫。
直达天云的高台既然已经立起来了,那么父亲的宏愿必定能实现!对天下施仁政,使人们对王都倍加恭敬。有人说只有齐桓公、晋文公的时代才算盛世,这样说其实根本不知道到底何为圣明?
现在已经很好了,恩泽已经远扬天下了!成功辅佐皇帝,使四方得到安定。顺天应时而行,辉煌的光芒如同日月!
希望父亲永远尊贵而没有终老的一天,希望父亲的地位会和东皇太一一样,希望父亲的也会和东皇太一一样长寿,拿着龙旗遨游天地,驾着鸾车周游太空。
恩德广布五湖四海,美好的事物越来越多,百姓也安康。希望这高台永远牢固,希望快乐的心情永远都不会结束!
这篇赋文文采华美,在有限的时间里能一挥而就,没有极为扎实的文学功底难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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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就是天生的诗人,因为他有浪漫的天性。
曹植性情随和,为人坦率,没有架子,坐的车子、穿的衣服都不讲究,每次遇到曹操提出问题,他反应都很快,能立即答对,这令曹操“特见宠爱”。
曹操有意栽培曹植,封他为平原侯,又命他“开府”,也就是组建办事机构,承担一定职责,曹操安排了一些有能力、有名望的人到曹植身边工作。
书法家邯郸淳小时候有神童的美誉,投奔曹操后,曹操一纸调令把他安排到了平原侯府中。
初次见面,曹植就给邯郸淳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那是炎夏里的一天,天很热,见了面,本应礼节性地交谈一番,但曹植招呼也不打一个,径直起身离去。
正在邯郸淳一脸尴尬,不知该留该去时,曹植又回来了,原来他洗澡去了,现在披着头发,光着膊子,坐在那里就与邯郸淳交谈起来。
邯郸淳发现,之前沉默寡言的曹植原来口才是那么好,一张嘴就滔滔不绝,激动处,一会儿舞剑,一会儿又吟颂诗文,又“诵俳优小说数千言”,中间都不带歇气的。
激情充分释放,曹植这才坐回原处,漫不经心地问道:“邯郸先生,您到我府上来,是做什么来着?”
邯郸淳再一次说明来意,曹植于是“更著衣帻,整仪容”,但也不谈公事,而是与邯郸淳“评说混元造化之端,品物区别之意”,曹植从三皇五帝说到历代贤君名臣,品评他们的优劣,从古今文章的得失说到如何当官、如何用兵,皆有非凡见解。
之后摆酒饮宴,一座皆名士,但也有听曹植一个人演讲的份,“坐席默然,无与伉者”,众人想插话都插不上,曹植还不时招呼下人们添酒加菜。
这次谈话和这顿饭让邯郸淳赞叹不已,邯郸淳“叹植之材,谓之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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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可以理解为天才之人。
不过,也可以理解为天真之人。
曹植大概是这二者的复合体,他是个绝对的天才,但也有天真浪漫的一面,这样的人容易引人瞩目,但也容易干一些傻事。
曹植干的最大一件傻事,就是卷入了那场夺嫡之争。对曹植而言,政治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的天才在这里无从发挥,他玩不起这样的权力游戏。
但也许是出于建功立业的本能,也许是被时代和众人所推捅裹挟,也许被人利用,曹植义无反顾地跳进了权力的漩窝,结果被无情地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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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在那个时代文才最高,甚至被称为“天下才共十斗,子健独得八斗”,但他最终没能成为魏文帝,成为魏文帝的是他的哥哥曹丕。
出于猜忌的心理,曹丕对曹植一直很防范,数年间,曹植先后被封为平原王、鄄城王和雍丘王,封地一改再改,也是防范的一种措施。
曹丕驾崩的前一年,即魏文帝黄初六年(225年),魏军东征孙吴,曹丕在途中专门去了趟雍丘,与曹植有过一次长谈。
这是兄弟二人的最后一次谈话,具体内容不详,但谈话的气氛应该不错,曹丕走时下诏为曹植增加封邑500户。
曹丕去世后,儿子曹叡继位。由于早年的一些特殊经历,魏明帝曹叡对曹氏宗亲的态度有所缓和,父亲的这些兄弟、自己的叔叔们处境都不怎么好,曹叡更能理解和同情他们,然而要改变父亲苛禁宗室的政策,曹叡还下了不那样的决心。
所以,魏明帝继位以后曹植等人的处境虽有所改善,但总体上依然远离着政治,他们在各自封地过着看似逍遥实则形同被软禁的生活,曹植一度被改封为浚仪王,次年又复为雍丘王。
对曹植而言,侄子继位,燃起了心中本已冥灭了的抱负,他觉得自己“抱利器而无所施”,于是向魏明帝上表要求出来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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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上表,在收入《曹植集》时被定名为《救自试表》。
表中,曹植开篇先提出士人生于世,应“入则事父,出则事君”,也就是在家里应该事奉父亲,在外面应该效力于君王,不能坐吃等死、无所事事,像《诗经》里所说的“素餐”那样。
接着,曹植说自己蒙受国家的重恩已历3世,现在国家正处于升平之际,沐浴圣泽,潜润德教,而自己只能窃位东籓,虽然爵在上列、爵重禄厚,但无德可述、无功可纪,恐怕被人讥讽。
曹植举了很多古人的例子,说明人生在世需要建功立业,而不是安于享受。比如霍去病,汉武帝要给他建造府邸,霍去病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曹植用霍去病的话传达出自己的心声。
曹植说自己随武皇帝多次征伐,曾南到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玄塞,希望能发挥自己的“锥刀”之力,或者让自己“使得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舟之任”,也就是编入队伍中充当一名校官,或者去率领一支水军,自己一定会乘危蹈险、突刃触锋,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冲在最前头。
这份上表写得挺长,看来曹植不仅动了心,也动了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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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的这份上表写于魏明帝太和二年(228年),这个时间,有点儿不凑巧。
这一年诸葛亮第一次北伐,魏明帝为解危局,御驾亲征来到长安,诸葛亮因街亭失利而退兵。
魏明帝本想在长安多呆一阵,看看诸葛亮回师汉中后还有什么举动,但洛阳方面传来的一个消息让他不得不赶紧返回。
就在魏明帝御驾亲征长安期间,洛阳到处流传着一个谣言,“云帝已崩,从驾群臣迎立雍丘王植”,说魏明帝被诸葛亮打死了,曹魏的大臣们正在商议迎请雍丘王曹植继位。
这虽然经不起推敲,但它来得却十分突兀。曹植已经有很多年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现在把他抬出来,背后一定有文章。
这个谣言不可能是曹植散布的,因为那样做毫无意义,只能给自己找麻烦。制造和散布这个谣言的无外乎是两种人:
曹魏内部的反对派,他们或反对曹魏政权,或只反对魏明帝,总之希望曹魏混乱或分裂,之后趁乱起事,混水摸鱼;
曹魏的对手,最有可能的当然是蜀汉,孙吴也不能排除。
利用谣言打击对手属于舆论战,也是作战的一种形式,魏、蜀、吴三方都向对方互派有不少间谍人员,搜集情报、搞暗杀等活动之外也负责制造谣言,从内部扰乱对手,这次洛阳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谣言,诸葛亮的嫌疑最大。
这个谣言流传甚广,弄得人心惶惶,“京师自卞太后群公尽惧”。最后,看到了孙子平安回来,太皇太后卞氏才悲喜交加,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卞太后“欲推始言者”,也就是追查谣言的源头。
但魏明帝不同意,他苦笑着道:“天下皆言,将何所推。”
所有人都这么说,又该追查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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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之所以流行,大家乐于传播,是因为人心有所指向。
在魏明帝看来,大家对自己继位以来的作为或许多少有些不满,所以才希望皇权易位,这是一种伤痛,魏明帝不愿意追查下去,就是希望这种痛到此为止。
但是,曹植的那篇满腔热情的《求自试表》自然不可能有下文了。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反响,就在这份上表发出的第二年曹植再次改封,这一次的地点是东阿。
雍丘属豫州刺史部陈留郡,即今河南省开封市杞县,大学者蔡邕、才女蔡文姬的故乡,当年曹操曾在此亲自指挥过雍丘之战,这里相对比较贫瘠,曹植被封为雍丘王5年,为改变这里的面貌,亲自组织大家种植果树,迄今累计种植了5万多株。
东阿县属兖州刺史部东郡,在当时自然条件要好得多,所以这次改封与前几次不同,是从贫瘠的土地“转居沃土”。
据说这次改封是太皇太后卞氏提议的,她说雍丘低洼潮湿,所以把曹植改封到东阿,还特意强调先派人去问问曹植的意思,如果同意再改封。
曹植于是离开了居住了5年的雍丘来到东阿,魏明帝还下诏从国家仓库里拨出5000斛粮食补助他。
处境虽然改善了不少,但曹植试图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理想却一直未能实现,曹植仍然在他的封地过着寂寞的日子。
3年后,曹植在忧郁中死去,年仅41岁。
遵照曹植的遗愿,人们将其葬于东阿的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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