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3年,随着后三头同盟的建立,疆土庞大的罗马再一次被推到了内战的边缘。此时年轻的屋大维已经完全掌控住了意大利半岛,暂时任由着安东尼统领着高卢地区,同时让雷必达在突尼斯地区建立幕府。与之为敌的布鲁图斯等共和派残部,也再度东逃至巴尔干半岛,靠劫掠爱琴海两岸的希腊城市筹集资金。
然而,凯撒旧部们的麻烦还不止于此。老对手庞贝的儿子塞克斯图斯也再度发难,趁乱占领了疏于防备的西西里岛。随即在长达数年的时间内,不断以封锁粮道等举动威逼本土。最终遭三位巨头的联手绞杀,才落得兵败身死的凄惨下场。
内战结束后 小庞 一度被赦免并担任地方舰队指挥官
早在公元前45年的前次内战过后,塞克斯图斯-庞贝就成为家族中硕果仅存的独苗。他的父亲老庞贝曾为共和派独当一面,最后却遭见异思迁的托勒密埃及暗算而死。兄长也因继续在北非和西班牙对抗凯撒,最后被强敌抓获处死。自己则凭借家族威望获得赦免,但也因此被委派去马西利亚指挥地方舰队,被迫从此远离罗马核心政治。
不过,事情的发展很快在后一年便有了剧烈变化。由于凯撒在元老院被共和派贵族刺杀,使得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意大利本土。远在外省的塞克斯图斯也未能躲过权斗风暴,因出生不好而被首都新贵们列入清除名单。于是就当机立断的率领舰队出海,准备将至关重要的西西里岛控制起来。那里是埃及遭吞并前的罗马主粮产地,却因位置过于孤立而没有太多部队防御。加之后三巨头和共和派残部都没有完成海军动员,自然为这种军事冒险制造出宝贵的空窗期。
独特的地理位置 让西西里岛在罗马时代很少存在外患
事实上,罗马自公元前2世纪的第二次布匿战争结束后,就对西西里岛采取分而治之的统御模式。临阵倒戈的东部大城叙拉古,因遭到长期围攻而损失惨重,索性将大部分土地都分配给退役老兵享用。其他一些有过抵抗的次要城镇,无论居民来自希腊或迦太基,都毫无例外的沦为纳税重灾区。反之,若市民在大军抵达后立刻投诚,则可以成为拥有相当自主权的委任统治地。只有像墨西拿等少数与罗马维持长期盟约的北部城市,才被允许成为有完整自治权的小型保护国。至于岛上的关键性粮食产业,也被全部对口送往罗马,成为政客收买公民垂青的物质基础。
因此,西西里大部分区域都开始超额耕作农地,并因此遭遇到劳动力不足问题。好在罗马共和国在稍后连战连捷,不断将东地中海的奴隶送到当地促进生产。时间一长,全岛就有相当比重的常住人口,是在历次战乱中失掉自由的可怜农奴。任何野心家若找准时机来煽动他们,都可以在瞬间聚集起可怕的力量。小庞贝也正是看到这些因素,才决定从今日的法国南部跨海而来。只用身边的小股死忠部队,就顺利占领了北部重镇墨西拿,从而让整个西西里都迅速匍匐在自己脚下。
共和国晚期的罗马城福利 就仰仗西西里岛供应口粮
小庞贝在西西里岛发行的银币
公元前44年,当屋大维还在与共和派结盟对抗安东尼,塞克斯图斯已开始在南方的西西里岛掀起一场平权运动。为迅速控制当地局势,并让自己在短期内获得足够兵力,他号召广大奴隶站起来挣脱枷锁。许多人也的确如其所愿,从富裕公民的农场中集体出逃,跑来加入这支从天而降的革命队伍。
随即,塞克斯图斯便以墨西拿作为自己的战争大本营,开始有步骤的扩充海军兵力。同时将不断整编完成的舰队派遣到意大利沿海巡弋,并在稍后又切断了送往罗马的全部供应。第二年,当预感到新的内战就要来临,又出兵攻打只有少数据点的撒丁。至此,整个罗马本土的重要生命线都遭这位前朝欲孽切断。虽然还有北非的雷必达可以为首都提供应急储备,却无法用商船突破划桨战舰的漫长的防线。而奴隶主们生产的手工业成品,也没法走海路送往周边倾销地出售。
小庞贝的战舰 不断在意大利水域拦截或摧毁商船
面对小庞贝的公然挑衅,屋大维和安东尼却暂时无暇顾及。因为在他们看来,最大的威胁必然来自东方,是那些真正完成二度武装的共和派元老。所以马上派人到西西里谈判,希望恢复粮食供应,以便平息首都过剩人口的暴动倾向。经过并不复杂的讨价还价,触底反弹的庞贝之子就被任命为西西里、撒丁和科西嘉三岛的统治者,被拥有时常5年的独断专行权力。后者也必须停止解放奴隶的破坏性举动,不在两位巨头东征时搞偷袭暗算。
因此,即便后三巨头同盟在公元前42年的腓立比战役中大获全胜,也没有立刻派兵收复西西里。相反,安东尼在屋大维的劝说下放弃高卢,专心成为东部各省的至高领袖。至于存在感最低的雷必达,也没有动力对塞克斯图斯动武,让塞克斯图斯得以在条约规定的时间内安然无事。唯有志在统御全局的屋大维,才有对其有充分的杀心。但在整顿完罗马本土的内务前,也实在是抽不出太多精力。
小庞贝的最大势力范围 包括西西里 撒丁和科西嘉
聚集大量人口的罗马 必须从海上不断输入粮食
到了公元前38年,先前协议规定的5年期限已满,小庞贝自然期望能将固有格局保持下去。但屋大维却故意对此不置可否,引得西西里方面再度切断粮食供应。此举自然激起罗马城内的民愤,并使塞克斯图斯自己完全落入舆论攻击的下风。受此影响,那些依然要尊重选区居民意愿的罗马元老,也必然在朝堂上达成武力解决共识,彻底斩断了妥协主义道路。
然而,多年未有大规模战事的罗马,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就完成舰队重建工作。屋大维在当年就计划渡过墨西拿海峡,却因临时征调的船只经不起大风大浪而被迫作罢。因此在之后的2年时间里,只能继续与塞克斯图斯进行漫长的谈判,并逐步靠安东尼和雷必达的支援缓解粮食危机。当然,更要紧的是靠收买策略去逐步分化对方阵营,并瞒着对方发展海军力量。
小庞贝的单调策略 让屋大维成功占据舆论高地
于是从公元前37年起,屋大维的副手阿格里帕开始大规模扩编舰队。他故意选择位于罗马城以南的提托诺斯湖为秘密基地,并通过一条秘密建造的运河与地中海直接相连。每当来自西西里的侦察兵从海面眺望,都容易忽略这处逐渐产生的隐秘水道。屋大维的海军新兵却能在其中得到充分训练,并在更远的西北港口赶制大型战舰。阿格里帕还饶有兴致的以凯撒之名,将自己的杰作称为朱利叶斯港,并用20000名重获自由的奴隶充当划桨手。甚至还亲自动手改进古老的乌鸦座装置,以便让更多士兵能同时登上敌船。
此外,依然属于联盟的安东尼与雷必达,也出于各自的目的而参加了反攻西西里计划。前者为稳固自己的东方势力范围,正准备挥师远征帕提亚帝国。但因为那里的罗马殖民地数量有限,兵源又遭两次大规模内战削弱,就必须到屋大维的地盘募集新丁。所以拿出了120大小战舰,期望从高卢换取20000军团步兵。雷必达提供的部队数量已不见记载,但规模足以独当一面,从西南侧分散守军注意力。他也期望通过参加集团作战,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地盘和经济利益。
后三巨头最终就解决西西里问题达成一致
阿格里帕训练海军的 提托诺斯湖
公元前36年7月,三巨头的舰队开始不约而同的向着西西里进发。阿格里帕与屋大维的300艘船会从利古里亚南下,并在隐蔽已久的提托诺斯湖附近装载部队,然后继续沿坎帕尼亚的海岸缓缓南下。提前抵达塔林敦的安东尼舰队,主要由其副手提图斯指挥,计划沿东面的大希腊区海岸南下。至于远在北非的雷必达,也亲自率军从新迦太基城上船,直接朝着西西里岛西部利利卑城进发。
由于联盟已提前收买了塞克斯图斯的得力助手梅纳斯,所以能兵不血刃的让科西嘉与撒丁驻军都按兵不动。小庞贝就只能在即将爆发的战争中独自应付一切。
屋大维与安东尼的舰队前进线路
当年8月,雷必达的非北舰队首先登陆西西里,却发现利利卑城的防御并不严密。这主要是因为塞克斯图斯从未争取到足够的罗马人支持,所以无法用有限的资源供养出太多部队。除父亲的旧部、奴隶和倾向共与人士外,基本全靠西西里当地人来撑起场面。所以能很快的用希腊裔和腓尼基裔海员扩充舰队,却不指望在更加残酷的正面交锋中占得先机。一旦有整支军团完成上岸,就很容易突破这类薄弱布置。
屋大维与阿格里帕同样清楚其中道理,所以在接近战区时还主动分兵。前者作为诱饵,继续尝试从墨西拿海峡直接横渡,也因此遭到对方海军的顽强阻击。结果不仅没能在东侧开辟登陆场,反而因失利而让自己身负重伤。但后者麾下的更多战舰,也顺利攻取西西里以北的小岛武尔卡诺,从而对全岛形成巨大压迫。当第一支西西里舰队赶来阻挡自己,就因规模差距太大而迅速落败。阿格里帕也顺势展开追击,向着靠近墨西拿城附近的那罗霍斯岬角进发。塞克斯图斯自知大难临头,将全部战舰聚拢起来予以阻挡,并特意留下大批步兵随自己坐镇岸上。
阿格里帕的舰队在战斗中优势明显
9月3日,双方主力终于在海平面上望见彼此,并直接将整场战争推向高潮。由于各自都有约300艘战舰,所以至少在表面上看是势均力敌。然而,基于前文所述的原因,小庞贝阵营大都只使用小型的3-4列桨战舰。战术也接近老式的希腊风格,要尽可能的使用弩炮火力远射,并依靠机动性和船艏的撞角实施周旋。问题就在于他们还处于守势的一方,根本没多少实施间接战略的余地。
阿格里帕的战舰则普遍不小于5列桨级别,上面载满渴望杀敌立功的军团步兵。由于同样安装着大量弩炮,根本不担心在接触前的对射中吃亏。等到敌舰被迫同自己靠近,又用重型化的乌鸦座锁死对方,随即以船上陆战队的数量迅速制胜。尽管只击沉28艘敌舰,却通过白刃战将对手的绝大部分船只占领。西西里舰队则只获得3艘战绩,最后也仅有17艘船得以逃离。
陆战队数量对罗马海军的胜负至关重要
事已至此,叛军和起义者还不准备放弃抵抗。他将阵容完整的数万陆军撤到岛屿东部,准备继续在希腊城市陶尔米纳死战到底。更多的奴隶也被武装起来,并建造或搜罗了近1000艘船只防御港口。
但当屋大维和阿格里帕的海陆军逼近当地,雷必达的部队也已横穿岛屿内陆抵达,安东尼派来的舰队也几乎不受阻拦的航行至此。整座城市便在近100000大军的强攻下迅速陷落,所有船只都在一边倒的屠杀中被摧毁,守军和市民的伤亡更是高达200000人之多。
后三巨头的联合进攻西西里路线
塞克斯图斯眼看自己失去所有希望,只等和少数人出海避难。他的逃亡轨迹是从西西里岛一路东进,直到爱琴海东岸的著名希腊城市米利都为止。但那里已经被划归安东尼管辖,后者也根本不乐于留下这么一个麻烦制造机器。于是,在没有任何审判的情况下,这位庞贝家族的最后苗裔便在被捕时遭处决。他的死不仅意味着家族陨落,也是罗马共和派集团的彻底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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