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的索马里,因为长期的内斗使得这里处于长期的落后与混乱的状态。不过在并不太遥远的过去,那里却是东非海岸线的繁华之地,曾诞生了像阿朱兰苏丹这样的区域强权。虽说不可避免的存在沿海与内陆差异问题,却总能熬到表面的暴风雨过后。布拉瓦之战,就是后人窥探这种现象的历史窗口。
阿朱兰苏丹国的武装力量核心也模仿自埃及
由于历史原因,东非地区的文明大都需要靠外部世界影响。其中既有从北非尼罗河流域南下的闪族定居者,也包括各种从海上抵达的洲际外来户。加上本来就长期生活在干旱内陆的黑人部落,构成了比较特殊的海陆双重结构。
阿朱兰苏丹国的中上层大都来自穆斯林世界
通常来说,居于顶层的精英阶层,都是从穆斯林世界迁来的商业贵族。尤其当撒哈拉沙漠不断向南北两头扩张,内陆又有敌视自己的埃塞俄比亚,海运就成为索马里当地的主要对外联通方式。他们生活在摩加迪沙或布拉瓦一类的港口城市,习惯使用阿拉伯语,麾下还围绕着大批来自埃及、阿拉伯半岛、波斯、印度、马格里布乃至安达卢西亚的客卿。但广袤的内陆地带,却拥有占绝对数量优势的土著人口。他们可以为海洋经济提供必要助力,也可能在矛盾爆发式反戈相向,所以要用帝国化的管理方式进行统御。
早期欧洲航海图上的索马里
这就塑造了阿朱兰苏丹国的基本政治框架,也就是一个类似埃及马穆鲁克王朝的军事化海陆双强。既要维持非洲之角的航运秩序,又必须定期对内地的贫瘠山区进行征伐。然后将掠夺来的黄金、象牙和大量奴隶,交换成由商船不断运抵的奢侈品、武器与紧俏人才。有时为了强化自身的存在价值,还经常与北方的顶级强国联盟,甘做对方无法直接管辖的遥远附庸。无论对方来自埃及、土耳其或阿曼,都不妨碍当权者去审时度势的进行勾兑。直到近代世界降临的16世纪,这种经典模式都没有发生改变。
部分东非城邦 主动选择拥抱新来的葡萄牙人
1498年,随着达伽马的船队掠过印度洋西岸,整个东非沿海的政治格局都开始突发聚变。例如原本的区域海王基尔瓦苏丹国,就因都城被短暂攻占而失去原有权威。进而使得许多港口城邦都分崩离析,选择各自认为是最好的发展路线。其中就有马林迪与索法拉这样的较弱城市,主动与新来的葡萄牙人结为盟友。
整个东非海岸都是海上丝绸之路的组成部分
特别是前者,第一个向远道而来的征服者们抛出橄榄枝,并奉上了熟悉印度洋季风与水文情况的熟练导航员。所以在以后抵达的所有总督、司令或船长看来,他们就是自己的最忠实伙伴,更是自己了解东非的耳朵和眼镜。倘若马林迪的国王希望葡萄牙人替自己除掉某个竞争城市,也大概率的会获得满意结局。
位于索马里南部的港口城市 布拉瓦
1507年,位于今日索马里南部的港口城市布拉瓦,也荣登马林迪国王的小报告名单。实际上,该城在许多方面都算不上行业顶尖,甚至在漫长的中世纪阶段都有些默默无闻。但当索法拉、基尔瓦、桑给巴尔和蒙巴萨等行业龙头先后遭殃,沦为幸存者的布拉瓦便开始显得比过去更加繁荣。这显然会影响到葡萄牙-马林迪联盟的垄断新贵利益。尽管北面还有更加繁荣的摩加迪沙,却由于是阿朱兰苏丹的重点防御对象而不宜成为攻击对象。所以,高不成低不就的布拉瓦便难逃战争厄运。
达伽马的航行之后 整个东非都对欧洲敞开大门
当年2月,大征服者阿布尔克尔克率领有16艘船的舰队抵达索马里南部。尽管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印度,却不影响他们首先在半道上的东非解决点小问题。由于是要在东方地区进行长期部署,所以每艘船上都尽可能多的装载武器和士兵。等到城市总督拒绝投降和成为里斯本的附庸,一场短促而激烈的陆战便在东非海岸上展开。
晚期的马穆鲁克军队 对阿朱兰有很大影响
虽然地处位置相对偏僻的东非,包括布拉瓦守军在内的大部分阿朱兰苏丹武装,长期都以北方的马穆鲁克埃及为参照对象。每位镇守地方的总督麾下,都有一支用军事奴隶组成的马穆鲁克部队。其成员不仅全都是能脱产训练的常备士兵,还用着大都进口自埃及的精致武器与马匹。其次,就是早期城邦阶段留下的市民武装,往往是专职防卫的民兵和从港口招募的阿拉伯海员。他们大都使用远射武器,充当马穆鲁克军团的辅助力量。最后还有生活在城市外围的黑人部落,自带出男丁协助御敌的天然义务。只是由于战斗来的太过突然,这部分力量就无法在第一时间全部出动。
活跃在亚丁湾两头的阿拉伯武装海员
经过整夜准备,葡萄牙人在抵达后的第二天早晨开始登陆。因为没有阿朱兰苏丹的战船跑来阻挡,全部的1500名士兵都得以顺利踏上沙滩。作为主帅的阿尔布克尔,亲自上岸充当半数人的前线指挥,而其余部分交由副手特里斯坦带队。相比早先抵达印度洋海区的同僚,他们不仅在数量层面充裕不少,也有训练组织上的进一步完善。由于阿尔布克尔克的坚持,这批新援将尽可能的弃用中世纪作战传统。转而效仿最时髦的瑞士战术,将打法纠正为更加严密的步兵方阵。
担任登陆部队指挥官的 特里斯坦
布拉瓦守军则暂时只能动员起4000人马,并准备用马穆鲁克军团直接将入侵者赶下海。为此,最能打的半数士兵开始在城外列队,随即朝登陆场位置发起进攻。然而,有限的骑兵根本无法撼动枪矛方阵,反倒是只能在对方的缓慢推进下节节后退。担任掩护的阿拉伯裔弓箭手,同样在与火绳枪+弩的对射中落入下风,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在火力上存在太多差距。原计划的御敌于大门外,也很快演变为大量溃兵的争相撤退入城。而就在他们努力抗争的同时,许多城中的定居者已开始携带细软逃往内陆避难。
马穆鲁克式骑兵 很难应付近代化的欧洲枪阵
由于胜利来得太过突然,葡萄牙人根本来不及调整部署,就开始对城市本身进行攻坚。因此,不仅海面上的战舰没有接到增援要求,登陆部队自己也没有携带能破坏墙体的大口径攻城炮。除梯子和少数几门轻型火炮外,他们只能依靠手中的单兵武器应付困难。死守城头的阿朱兰士兵也没有闲着,拼命将点燃的箭头射向下放,企图阻挡披有重甲的攀爬者。
布拉瓦守军很快被赶到城墙背后
尽管各东非沿岸城市的外墙都修建于14世纪前后,却也是引进中东技术的大型砖石结构,所以较为坚固且不容易为小型火器的弹药所破坏。但最上层的垛口却是比较薄弱,不容易经受火炮的多次轰击。葡萄牙人也正是通过这类非常有限缺口,靠手中的佩剑杀出一条血路,进而挖掘了布拉瓦城的所有抵抗。
葡萄牙人的小口径火炮
此后,已基本清空的城市,沦为留守游击队和征服者围剿团的巷战现场。一些不愿逃离或根本没有财产的军事奴隶,基本战斗到全部阵亡为止。他们的顽强作风,也让阿尔布克尔损失了50名部下。但阿朱兰苏丹自身的损失,还是要远远高过这个数字。许多来不及挪走的货物和贵金属,也在征服者纵火焚烧布拉瓦前遭洗劫一空。
索马里沿海港口城市建筑
事后,更多阿朱兰苏丹的部队开始赶往南部海岸,却没能追上已出海走人的葡萄牙舰队。这样的突然袭击,也将在之后的一个世纪内反复发生。自觉无力应付的索马里统治者,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同时在稍后将自己与新兴的奥斯曼土耳其绑定。但因为拥有较大的内陆体量,这个南方系马穆鲁克王朝终究没有被西来的早期殖民势力所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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